死亡幻想三部曲
2021-03-11 1666次阅读
作者:糖流
很奇怪的是,我们害怕死亡来临的那天,而它并不比之前的任何一天更促进死亡。
我们好奇别人选择结束生命的原因,只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足够坚强,却忘记了每个人都离死亡那么近。
01 自杀者
站在阳台上,周围没有一个人。
风是冷的,它知道我身上每一个孔的位置--我像个筛子。
有留下讯息的必要吗?留给谁?留什么?会被查看吗?会沉默吗?
过去的日子,真实吗?至少痛苦是真的,它是确认我还活着的信号。
除此之外,似乎什么也不剩了。
我当真是从这个世界路过,最好是路过。
我的停顿与怀疑,那些想隐形的时刻。
我很奇怪吧,在别人看来只是徒添烦恼的那些,却是我的日常。
他们应该活着,比我更适合活着。
他们在痛苦的荆棘下舔舐伤口的甜,而我连睁眼都费劲。
如果连快乐都觉得悲伤,还有救吗?还值得救吗?
自杀者对于抗拒死亡者来说,是个略显愚蠢的存在。而对于自杀者来说,抗拒死亡者却是受到祝福的。
对于抗拒死亡者,一切积极的词语都有其对应的意思,他们抓住幸福、努力、勇气,就像在水果堆里挑出橙子、苹果、香蕉。
而对于自杀者,一切积极的概念都不真实,他们看见脆弱、易逝、虚伪,就像看见浮粉的妆面。
人们围观一名自杀者,就像围观一只屠宰场的鸡。
“是谁给ta的压力?”
“ta是不是没有朋友?”
“为什么想不开?”
我们或许从来没有意识到“想开点”这三个字的杀伤力。对于痛苦的感受者来说,ta已经想了太多,ta在一条路上疾驰而行,像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,一头栽进前方的深渊。
而前来劝解的别人,就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,把方向盘抢过来的好事之徒。这辆车突然抽搐一样,忽左忽右地猛烈摇晃。成功掉头则罢,不成功便是加速了死亡。
02 献祭者
如果没有我,大家是不是会过得更好?
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,我是那么自私,我搞砸了一切。
我的死亡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?如果是,就当作我最后的任性吧。
他们看到我的尸体会怎么想?会明白我现在的痛苦吗?
我的灵魂如此肮脏,又怎么能安然接受别人的善意?
毁灭吧,早该结束了,拖得够久了。
我们总说别人是自己的镜子,对于献祭者来说,别人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。他们将自己锁在一段段关系里,根据别人的反馈来计算自己的价值,在必要时刻,会进行自我检讨:
“我不是一个好孩子。”
“我不是一个好伴侣。”
“我不是一个好人。”
在自我评定为不合格的献祭者看来,自我惩罚是必要的。于是,他们选择体验痛苦,身体上的,精神上的,他们将自己关在了小黑屋里。
献祭者也是容易说出“想开点”的人,他们深知自己的选择铸成了自己的桎梏,但是这种根深蒂固的利他主义,并不能轻易逃脱。他们中有些人可能在童年受到了严厉的管教,因而对自私自利的行为避之不及;也有些人经历过不太健康的关系,因而产生了习惯性的自卑心理。
但是献祭者不是绝对的好人,他们用自己的解释来构造世界,用自己的迷信去处理客观存在的问题。他们把理性、逻辑和科学交给了别人来负责,无需思考关系以外的意义,与苦于抽象的存在意义的自杀者不同,献祭者对自我的思考仅限于功能主义。
作为献祭者,自然是沉浸在幻想的感动中的。
03 末日情结
人类是什么?就像长在面包上的霉菌,这里几簇,那里一片。
我看见身边最熟悉的人吃饭的样子,第一次感觉人的恶心。
正义永远不会抵达,我们不过是在一次次地重复错误。
在死亡面前,至少有人人平等。
文明的罪恶太深了,没有人是干净的。
我们吃着一些生物,也养着一些生物,我们也吃我们养的生物。
他们需要意识到自己丑陋的摸样,我会当第一个揭露的人。
2020年的新冠疫情让我们看到了世纪一遇的全球性灾难,可以看到国外有不少末日论又重出江湖。
人类很早就有末日情结,早在神话故事的编撰中,带有警示意味的文字,已经将末日灾难与人类肮脏本性联系在一起。基督教里的原罪也是。
我们会有和某个宏大意义系统共鸣的瞬间,那一刻,超越个体的悲剧性,荒诞感的激发与蔓延,随之而来的是个体前所未有的责任感。
我们想要用死亡来证明什么,也有可能幻想着集体死亡的场景,表面上似乎是这个集体已经从内里开始腐烂了,事实上集体死亡却是一种原始的幻想。
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刻体验过死亡幻想。
我曾经在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上,幻想过突发事故,这辆车整个翻下去,乘客变成了屠夫刀下没砍断仍连着筋骨的肉块,我的尸体在这里,墓碑也建在这里,题什么名字好,以后车来车往,没有人认识这块墓碑。
04 后记
作家霍勒斯·沃波尔说,这世界对于思考者来说是喜剧,对感受者来说是悲剧。作为感受者,我们可以用死亡幻想来体验恐怖和忧郁;作为思考者,我们或许看见的会是象征的有趣排列。
(如果你存在自杀倾向,在不方便和家人、朋友倾诉的情况下,建议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帮助。如果情况严重,请尽快前往正规三甲医院精神科,或者联系公安局进行危机干预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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